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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起草与审核国际商事合同中的赔偿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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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emnification是国际商事合同常见的条款之一，这类条款的主要作用是分配风险，是起草和审核合同时需要重点注意的条款。Black’s Law Dictionary 把indemnification定义为：The action of compensation for loss or damage sustained, 即赔偿所受损失或损害的行为。 国内根据条款的内容可能会把这类条款翻译为“免责条款”，但是，笔者认为结合该条款的作用以及词语的本意还是译为“赔偿条款”更为合适。
本文结合笔者的经验以及部分普通法系的内容解读一下起草和审核赔偿条款的技巧。需要注意的是，因为每个合同的具体适用场景不同以及内容不同，起草和审核具体合同时还是应当及时查阅适用的法律、判例以及商业习惯并针对合同内容具体内容具体分析。
作者：程广栋
笔者将借下面这一赔偿条款为例，拆解赔偿条款的基本结构，以说明赔偿条款需要注意的基本问题。
Indemnification. Each party①shall defend, indemnify [and hold harmless] ②the other party and its affiliates, directors, officers and employees ①from and against any and all suits, actions, penalties, damages, losses, liabilities, costs (including without limitation, reasonable attorneys’s fees), and judgments ③arising as a result of or in connection with ④any claim relating to the products and services of the indemnifying party or as a result of or in connection with any breach by the indemnifying party of any of its representations and warranties set forth in this Agreement ④.
赔偿。因与赔偿方的产品和服务有关的任何索赔所造成的或与索赔有关的，或因赔偿方违反本协议所约定的任何陈述与保证所造成的或与之有关的任何陈述与保证而引起的任何诉讼、处罚、损害赔偿、损失、责任、费用(包括但不限于合理的律师费)以及判决，应由合同一方为另一方及其关联方、董事、高级管理人员和雇员提供辩护，进行赔偿并使其免受损害。
01 赔偿人和被赔偿人
（Indemnitor and Indemnitee）
Each party（各方）说明上述赔偿条款是双方条款，对当事人双方平等适用。当然，取决于商业地位，赔偿条款也可以是单方作出的。 虽然双方条款从字面上看对合同双方是平等的，但是结合不同的商业地位和合同性质，实际上双方面对的潜在风险是不一样的。以买卖合同为例，一般来说，因为服务和产品往往是由卖家提供，因此买家更倾向于接受此类赔偿条款，而卖家则不愿接受。 示例中的Indemnitees (被赔偿人) 包括了一个比较长的名单，包括了合同当事人、关联方、董事、高级管理人员以及雇员。视合同场景，常见的还可以加入agents（代理人）, subcontractors（分包商）等等。
02 赔偿 、提供辩护和免受损害比较
（Indemnify vs Defend vs Hold Harmless）
尽管许多法务人员在起草和审核赔偿条款时，将 indemnify, defend 以及 hold harmless 绑定在一起，但是三者的含义在某些场景下还是存在一些区别，并非完全相同。严谨的法务人员在起草与审核赔偿条款时应当予以重视。 尽管主流观点并不区分indemnify 和 hold harmless的含义，认为indemnify和hold harmless 并用仅仅是指 indemnify的意思。 但是实际上，部分美国法院认为两者意思并不一致。一些法院认为，hold harmless包含的内容比indemnify更广,认为hold harmless的意思是赔偿人应当赔偿被赔偿人损失（loss）以及责任（liability），而indemnify仅仅意味着赔偿被赔偿人损失（loss）。Weller v. Eames, 15 Minn. 461, 467 (1870). 损失是指实际已经发生的金额，而责任则指的尚未发生但是预料之中将发生的金额。
还有部分判例认为，indemnify语言的条款叫做indemnify clause (赔偿条款)，而把有hold harmless语言的条款叫做 exculpatory clause (免责条款)。赔偿条款的目的是赔偿第三方责任，而免责条款的目的是赔偿被免责方因自身过错造成的损失。O’Connell v. Walt Disney World Co., 413 So.2d 444, 446 (Fla. Dist. Ct. App. 1982); Van Tuyn v. Zurich Am. Ins. Co., 447 So.2d 318, 320 (Fla. Dist. Ct. App. 1984); Kitchens of the Oceans, Inc. v. McGladney & Pullen, LLP, 832 So.2d 270, 272 (Fla. Dist. Ct. App. 2002). 也有法院认为，indemnify指的是一种“进攻”性质的权利，即允许被赔偿方主动要求赔偿方赔偿的权利，而hold harmless是一种“防守”性质的权利，即允许被赔偿方不被寻求赔偿的第三方打扰的权利。Queen Villas Homeowners Ass’n v. TCB Property Management, 56 Cal. Rptr. 3d 528, 534 (Ct. App. 2007).
笔者建议在起草和审核的过程中，应当结合当事人的立场，审慎地选择用词。为了防止法院因indemnify与hold harmless重复出现而区分意思，建议尽量使用indemnify而少用hold harmless。
另外，如果不用hold harmless而想把相关责任明确覆盖赔偿条款，不妨在（3）赔偿范围部分把赔偿、提供辩护和免受损害的具体内容进行厘清。 同样，在某些案件中，提供辩护 （defend）与赔偿（indemnify）也存在差别。但是，仅仅使用提供辩护一词实际上并不能说明具体辩护应该如何进行。例如，发生诉讼之后，提供辩护的意思是在诉讼之前赔偿方就支付费用还是应该由被赔偿方先垫付费用?再例如，提供辩护是否意味着律师的选任以及诉讼的进程由赔偿方控制?在Fillip v. Centerstone Linen Services, LLC, No. CIV.A. 8712-ML, 2014 WL 793123, (Del. Ch. 27 Feb. 2014)一案中，法官就认为提供辩护的义务和提前支付辩护费用并不是一回事。被赔偿的一方往往会把提供辩护解释为无论诉讼最后的结果如何，在诉讼或索赔开始之际，赔偿人就应当为被赔偿人提供赔偿。这就意味着被赔偿人在整个过程中无须自行支付任何费用。与之相反，赔偿人往往把提供辩护和赔偿解释为同义词，甚至有的案件中，会认为只有在法律根据（merits）的索赔和诉讼中，赔偿人才会给予被赔偿人赔偿。 因此，法务人员应当审慎选择是否使用提供辩护一词。如果使用了，不妨在合同中就提供辩护的内容和程序进行厘清。具体如何起草，请见本文后续推出的第二篇。
03 赔偿的范围
（Scope of the Indemnification）
责任赔偿条款仅适用于第三方的索赔(third party claim)还是合同相对方的索赔(first party claim)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示例赔偿条款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并没有说明赔偿的范围只包括第三方的索赔，或是也包括合同相对方的索赔？目前针对没有明确说明的赔偿条款是否适用于合同相对方之间的索赔问题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判例。部分法院认为赔偿条款应当作限缩解释，如果赔偿条款包含向对方的索赔，应当将“first party claims”或者“claims between parties”的字样在赔偿条款中写明，否则认为不包括。实际操作中，只能去查询合同管辖法律的具体规定和判例。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可以在赔偿范围中直接把内容写明。如果包括合同相对方索赔，则写明third party or first party claims。如果不包括，则直接写third party claims。 赔偿范围是赔偿条款的核心部分，示例中的赔偿条款的范围是any and all suits, actions, penalties, damages, losses, liabilities, costs (including without limitation, reasonable attorneys’fees), and judgments任何诉讼、处罚、损害赔偿、损失、责任、费用(包括但不限于合理的律师费)以及判决。通过写明赔偿范围，能够有效地避免当事人对于赔偿范围的争议。例如，写明赔偿范围包括reasonable attorneys’ fee可以避免当事人对于不写defend提供辩护一词时，赔偿条款是否包含律师费用以及律师费支付程度的争议。
04 触发事件
(Triggering Event)
起草审核赔偿条款时，还应当注意定义连接词以及可以触发赔偿条款的事件。示例条款中使用的连接词是arise out of or in connection with 已经是比较宽泛的内容。被赔偿方往往希望选择连接词时选择 in connection with 或者 relate to，尽量扩大赔偿范围，而赔偿方则希望选择一些范围较小的词，例如 arise out of, caused by, resulting from, solely arise out of, to the extend they arise out of 等等。以使用 to the extend they arise out of 为例，如果在赔偿条款中使用这类连接词，那么赔偿方也存在过错的话，法院可能会支持赔偿方按照过错比例减少赔偿的金额的要求。如果使用solely result from一词的话，则可以解释为只有在事件完全是因为赔偿方原因引起的情况下，被赔偿方才可以得到赔偿。
示例赔偿条款中的事件范围是比较宽泛的，另一种比较常见的宽泛写法是 arise out of or relate to indemnifying party’s performance of its obligation under the contract 因赔偿方履行合同义务而造成的或与之有关的。 笔者的建议是当代表赔偿方时，应当尝试限定赔偿事件的范围。例如，明示排除部分事件，常见的做法是至少排除因被赔偿方的失误 indemnitee’s own negligence造成的损失。
05 与其他条款的关系
（Interaction with Other Clauses）
起草和审查赔偿条款需要注意的另一个问题是合同的整体性，务必保证赔偿条款与合同中的其他条款不存在冲突。笔者在此罗列了比较容易和赔偿条款产生冲突的其他合同条款，并标注了相应的修改方法。 累积损害条款 Cumulative Damage Clause. All rights and remedies provided in this agreement are cumulative and not exclusive, and the exercise by either party of any of its remedies does not preclude the exercise of any other. 本协议规定的所有权利和补救措施是累积性的，而不是排他性的，任何一方行使其任何补救措施并不排除行使任何其他补救措施。 DESPITE THE PREVIOUS SENTENCE, THE PARTIES AGREE THAT SECTION【】INDEMNIFICATION SETS FORTH THE ENTIRE LIABILITY AND OBLIGATION OF THE INDEMNIFYING PARTY AND THE SOLE AND EXCLUSIVE REMEDY FOR THE INDEMNIFIED PARTY FOR ANY DAMAGES COVERED UNDER SECTION 【】 INDEMNIFCATION. 尽管有前一句话，双方都同意第【】条赔偿条款规定了赔偿方的全部责任和义务，以及被赔偿方对第【】条赔偿条款所涵盖的任何损害的唯一和专属补救措施。 责任限制条款 Limitation of Liability Clause. EXCEPT IN THE CASE OF GROSS NEGLIGENCE OR WILFUL MISCONDUCT, OR LIABILITY FOR INDEMNIFICATION SET FORTH ELSEWHERE HEREIN, IN NO EVENT SHALL EITHER PARTY’S LIABILITY TO THE OTHER OR ANY THIRD PARTY EXCEED THE FEES PAID BY PARTY A TO PARTY B FOR PRECEEDING THE DATE THE CLAIM AROSE. 除严重疏忽或故意不当行为的情况外，或本协议其他条款规定的赔偿责任外，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一方对另一方或任何第三方的责任都不得超过甲方在索赔发生前向乙方支付的费用。 间接和继发性损害 Indirect and Consequential Damage. EXCEPT IN THE CASE OF GROSS NEGLIGENCE OR WILLFUL MISCONDUCT, OR LIABILITY FOR INDEMNIFICATION SET FORTH ELSEWHERE HEREIN, IN NO EVENT SHALL EITHER PARTY BE LIABLE TO THE OTHER PARTY OR ANY THIRD PARTY FOR ANY FOR CONSEQUENTIAL, INDIRECT, INCIDENTAL, SPECIAL, EXEMPLARY, PUNITIVE OR ENHANCED DAMAGES ARISING OUT OF, RELATING TO, OR IN CONNECTION WITH ANY BREACH OF THIS AGREEMENT. 除严重过失或故意不当行为的情况，或本协议其他条款规定的赔偿责任外，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一方都不对另一方或任何第三方承担因违反本协议而引起的、与之有关的或与之相关的任何后果性的、间接的、偶然的、特殊的、惩戒性的、惩罚性的或增强的损害赔偿。 无第三方受益人 No-third Party Beneficiaries. The Parties do not confer any rights or remedies upon any Person other than the parties to this Agreement and their respective successors and permitted assigns. 双方不向本协议各方及其各自的继承人和允许的受让人以外的任何个人授予任何权利或补救措施。 Despite the previous sentence, the parties hereby designate third-party beneficiaries described in SECTION 【】 Indemnification of this Agreement having the right to enforce SECTION 【】Indemnification. 尽管有前一句话，双方在此指定本协议第【】条赔偿条款中所述的第三方受益人，有权执行第【】条赔偿条款。
作者介绍程广栋，凯斯西储大学JD，LLM。纽约州、印第安纳州、伊利诺伊州执业律师，英国执业律师，上海国际仲裁中心仲裁员。现任南山集团法务总监，负责南山集团的法务、合规工作。
Indemnification是国际商事合同常见的条款之一，这类条款的主要作用是分配风险，是起草和审核合同时需要重点注意的条款。Black’s Law Dictionary 把indemnification定义为：The action of compensation for loss or damage sustained, 即赔偿所受损失或损害的行为。 国内根据条款的内容可能会把这类条款翻译为“免责条款”，但是，笔者认为结合该条款的作用以及词语的本意还是译为“赔偿条款”更为合适。
本文结合笔者的经验以及部分普通法系的内容解读一下起草和审核赔偿条款的技巧。需要注意的是，因为每个合同的具体适用场景不同以及内容不同，起草和审核具体合同时还是应当及时查阅适用的法律、判例以及商业习惯并针对合同内容具体内容具体分析。
作者：程广栋
笔者将借下面这一赔偿条款为例，拆解赔偿条款的基本结构，以说明赔偿条款需要注意的基本问题。
Indemnification. Each party①shall defend, indemnify [and hold harmless] ②the other party and its affiliates, directors, officers and employees ①from and against any and all suits, actions, penalties, damages, losses, liabilities, costs (including without limitation, reasonable attorneys’s fees), and judgments ③arising as a result of or in connection with ④any claim relating to the products and services of the indemnifying party or as a result of or in connection with any breach by the indemnifying party of any of its representations and warranties set forth in this Agreement ④.
赔偿。因与赔偿方的产品和服务有关的任何索赔所造成的或与索赔有关的，或因赔偿方违反本协议所约定的任何陈述与保证所造成的或与之有关的任何陈述与保证而引起的任何诉讼、处罚、损害赔偿、损失、责任、费用(包括但不限于合理的律师费)以及判决，应由合同一方为另一方及其关联方、董事、高级管理人员和雇员提供辩护，进行赔偿并使其免受损害。
01 赔偿人和被赔偿人
（Indemnitor and Indemnitee）
Each party（各方）说明上述赔偿条款是双方条款，对当事人双方平等适用。当然，取决于商业地位，赔偿条款也可以是单方作出的。 虽然双方条款从字面上看对合同双方是平等的，但是结合不同的商业地位和合同性质，实际上双方面对的潜在风险是不一样的。以买卖合同为例，一般来说，因为服务和产品往往是由卖家提供，因此买家更倾向于接受此类赔偿条款，而卖家则不愿接受。 示例中的Indemnitees (被赔偿人) 包括了一个比较长的名单，包括了合同当事人、关联方、董事、高级管理人员以及雇员。视合同场景，常见的还可以加入agents（代理人）, subcontractors（分包商）等等。
02 赔偿 、提供辩护和免受损害比较
（Indemnify vs Defend vs Hold Harmless）
尽管许多法务人员在起草和审核赔偿条款时，将 indemnify, defend 以及 hold harmless 绑定在一起，但是三者的含义在某些场景下还是存在一些区别，并非完全相同。严谨的法务人员在起草与审核赔偿条款时应当予以重视。 尽管主流观点并不区分indemnify 和 hold harmless的含义，认为indemnify和hold harmless 并用仅仅是指 indemnify的意思。 但是实际上，部分美国法院认为两者意思并不一致。一些法院认为，hold harmless包含的内容比indemnify更广,认为hold harmless的意思是赔偿人应当赔偿被赔偿人损失（loss）以及责任（liability），而indemnify仅仅意味着赔偿被赔偿人损失（loss）。Weller v. Eames, 15 Minn. 461, 467 (1870). 损失是指实际已经发生的金额，而责任则指的尚未发生但是预料之中将发生的金额。
还有部分判例认为，indemnify语言的条款叫做indemnify clause (赔偿条款)，而把有hold harmless语言的条款叫做 exculpatory clause (免责条款)。赔偿条款的目的是赔偿第三方责任，而免责条款的目的是赔偿被免责方因自身过错造成的损失。O’Connell v. Walt Disney World Co., 413 So.2d 444, 446 (Fla. Dist. Ct. App. 1982); Van Tuyn v. Zurich Am. Ins. Co., 447 So.2d 318, 320 (Fla. Dist. Ct. App. 1984); Kitchens of the Oceans, Inc. v. McGladney & Pullen, LLP, 832 So.2d 270, 272 (Fla. Dist. Ct. App. 2002). 也有法院认为，indemnify指的是一种“进攻”性质的权利，即允许被赔偿方主动要求赔偿方赔偿的权利，而hold harmless是一种“防守”性质的权利，即允许被赔偿方不被寻求赔偿的第三方打扰的权利。Queen Villas Homeowners Ass’n v. TCB Property Management, 56 Cal. Rptr. 3d 528, 534 (Ct. App. 2007).
笔者建议在起草和审核的过程中，应当结合当事人的立场，审慎地选择用词。为了防止法院因indemnify与hold harmless重复出现而区分意思，建议尽量使用indemnify而少用hold harmless。
另外，如果不用hold harmless而想把相关责任明确覆盖赔偿条款，不妨在（3）赔偿范围部分把赔偿、提供辩护和免受损害的具体内容进行厘清。 同样，在某些案件中，提供辩护 （defend）与赔偿（indemnify）也存在差别。但是，仅仅使用提供辩护一词实际上并不能说明具体辩护应该如何进行。例如，发生诉讼之后，提供辩护的意思是在诉讼之前赔偿方就支付费用还是应该由被赔偿方先垫付费用?再例如，提供辩护是否意味着律师的选任以及诉讼的进程由赔偿方控制?在Fillip v. Centerstone Linen Services, LLC, No. CIV.A. 8712-ML, 2014 WL 793123, (Del. Ch. 27 Feb. 2014)一案中，法官就认为提供辩护的义务和提前支付辩护费用并不是一回事。被赔偿的一方往往会把提供辩护解释为无论诉讼最后的结果如何，在诉讼或索赔开始之际，赔偿人就应当为被赔偿人提供赔偿。这就意味着被赔偿人在整个过程中无须自行支付任何费用。与之相反，赔偿人往往把提供辩护和赔偿解释为同义词，甚至有的案件中，会认为只有在法律根据（merits）的索赔和诉讼中，赔偿人才会给予被赔偿人赔偿。 因此，法务人员应当审慎选择是否使用提供辩护一词。如果使用了，不妨在合同中就提供辩护的内容和程序进行厘清。具体如何起草，请见本文后续推出的第二篇。
03 赔偿的范围
（Scope of the Indemnification）
责任赔偿条款仅适用于第三方的索赔(third party claim)还是合同相对方的索赔(first party claim)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示例赔偿条款存在的一个问题是并没有说明赔偿的范围只包括第三方的索赔，或是也包括合同相对方的索赔？目前针对没有明确说明的赔偿条款是否适用于合同相对方之间的索赔问题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判例。部分法院认为赔偿条款应当作限缩解释，如果赔偿条款包含向对方的索赔，应当将“first party claims”或者“claims between parties”的字样在赔偿条款中写明，否则认为不包括。实际操作中，只能去查询合同管辖法律的具体规定和判例。 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可以在赔偿范围中直接把内容写明。如果包括合同相对方索赔，则写明third party or first party claims。如果不包括，则直接写third party claims。 赔偿范围是赔偿条款的核心部分，示例中的赔偿条款的范围是any and all suits, actions, penalties, damages, losses, liabilities, costs (including without limitation, reasonable attorneys’fees), and judgments任何诉讼、处罚、损害赔偿、损失、责任、费用(包括但不限于合理的律师费)以及判决。通过写明赔偿范围，能够有效地避免当事人对于赔偿范围的争议。例如，写明赔偿范围包括reasonable attorneys’ fee可以避免当事人对于不写defend提供辩护一词时，赔偿条款是否包含律师费用以及律师费支付程度的争议。
04 触发事件
(Triggering Event)
起草审核赔偿条款时，还应当注意定义连接词以及可以触发赔偿条款的事件。示例条款中使用的连接词是arise out of or in connection with 已经是比较宽泛的内容。被赔偿方往往希望选择连接词时选择 in connection with 或者 relate to，尽量扩大赔偿范围，而赔偿方则希望选择一些范围较小的词，例如 arise out of, caused by, resulting from, solely arise out of, to the extend they arise out of 等等。以使用 to the extend they arise out of 为例，如果在赔偿条款中使用这类连接词，那么赔偿方也存在过错的话，法院可能会支持赔偿方按照过错比例减少赔偿的金额的要求。如果使用solely result from一词的话，则可以解释为只有在事件完全是因为赔偿方原因引起的情况下，被赔偿方才可以得到赔偿。
示例赔偿条款中的事件范围是比较宽泛的，另一种比较常见的宽泛写法是 arise out of or relate to indemnifying party’s performance of its obligation under the contract 因赔偿方履行合同义务而造成的或与之有关的。 笔者的建议是当代表赔偿方时，应当尝试限定赔偿事件的范围。例如，明示排除部分事件，常见的做法是至少排除因被赔偿方的失误 indemnitee’s own negligence造成的损失。
05 与其他条款的关系
（Interaction with Other Clauses）
起草和审查赔偿条款需要注意的另一个问题是合同的整体性，务必保证赔偿条款与合同中的其他条款不存在冲突。笔者在此罗列了比较容易和赔偿条款产生冲突的其他合同条款，并标注了相应的修改方法。 累积损害条款 Cumulative Damage Clause. All rights and remedies provided in this agreement are cumulative and not exclusive, and the exercise by either party of any of its remedies does not preclude the exercise of any other. 本协议规定的所有权利和补救措施是累积性的，而不是排他性的，任何一方行使其任何补救措施并不排除行使任何其他补救措施。 DESPITE THE PREVIOUS SENTENCE, THE PARTIES AGREE THAT SECTION【】INDEMNIFICATION SETS FORTH THE ENTIRE LIABILITY AND OBLIGATION OF THE INDEMNIFYING PARTY AND THE SOLE AND EXCLUSIVE REMEDY FOR THE INDEMNIFIED PARTY FOR ANY DAMAGES COVERED UNDER SECTION 【】 INDEMNIFCATION. 尽管有前一句话，双方都同意第【】条赔偿条款规定了赔偿方的全部责任和义务，以及被赔偿方对第【】条赔偿条款所涵盖的任何损害的唯一和专属补救措施。 责任限制条款 Limitation of Liability Clause. EXCEPT IN THE CASE OF GROSS NEGLIGENCE OR WILFUL MISCONDUCT, OR LIABILITY FOR INDEMNIFICATION SET FORTH ELSEWHERE HEREIN, IN NO EVENT SHALL EITHER PARTY’S LIABILITY TO THE OTHER OR ANY THIRD PARTY EXCEED THE FEES PAID BY PARTY A TO PARTY B FOR PRECEEDING THE DATE THE CLAIM AROSE. 除严重疏忽或故意不当行为的情况外，或本协议其他条款规定的赔偿责任外，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一方对另一方或任何第三方的责任都不得超过甲方在索赔发生前向乙方支付的费用。 间接和继发性损害 Indirect and Consequential Damage. EXCEPT IN THE CASE OF GROSS NEGLIGENCE OR WILLFUL MISCONDUCT, OR LIABILITY FOR INDEMNIFICATION SET FORTH ELSEWHERE HEREIN, IN NO EVENT SHALL EITHER PARTY BE LIABLE TO THE OTHER PARTY OR ANY THIRD PARTY FOR ANY FOR CONSEQUENTIAL, INDIRECT, INCIDENTAL, SPECIAL, EXEMPLARY, PUNITIVE OR ENHANCED DAMAGES ARISING OUT OF, RELATING TO, OR IN CONNECTION WITH ANY BREACH OF THIS AGREEMENT. 除严重过失或故意不当行为的情况，或本协议其他条款规定的赔偿责任外，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一方都不对另一方或任何第三方承担因违反本协议而引起的、与之有关的或与之相关的任何后果性的、间接的、偶然的、特殊的、惩戒性的、惩罚性的或增强的损害赔偿。 无第三方受益人 No-third Party Beneficiaries. The Parties do not confer any rights or remedies upon any Person other than the parties to this Agreement and their respective successors and permitted assigns. 双方不向本协议各方及其各自的继承人和允许的受让人以外的任何个人授予任何权利或补救措施。 Despite the previous sentence, the parties hereby designate third-party beneficiaries described in SECTION 【】 Indemnification of this Agreement having the right to enforce SECTION 【】Indemnification. 尽管有前一句话，双方在此指定本协议第【】条赔偿条款中所述的第三方受益人，有权执行第【】条赔偿条款。
作者介绍程广栋，凯斯西储大学JD，LLM。纽约州、印第安纳州、伊利诺伊州执业律师，英国执业律师，上海国际仲裁中心仲裁员。现任南山集团法务总监，负责南山集团的法务、合规工作。